荀怀

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

【谦桃堂林】不思明月,不看日出(下)

黑谦黑桃黑孟预警。

不适速退。

前文《不看日出(中》 。




于谦喜爱郭麒麟是真,孟鹤堂同郭麒麟玩得好也是真。是以,在于谦家除去学艺吃了苦,郭麒麟确实快乐了两三年。

然而,于谦家再好,终归不是自己家,郭麒麟没法久待,最后还是收拾了行囊回玫瑰园。

走之前,孟鹤堂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,郭麒麟思考了下:“可能......出国学导演吧。”

孟鹤堂望着他满怀希望的样子,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儿,又落回去,只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:“那祝你好运。”

郭麒麟走后,孟鹤堂也不再当助理了。于谦像是真的拿他当亲儿子一样,尽可能地给他在金钱、人脉等等资源上的支持。只要他乖,于谦也并不介意把他捧得更高一点,相反,被捧得越高,要顾虑的东西也越多。

生活好像一下子开了倍速,无数的人、从无数的地方来,在他的世界匆匆路过,又去往不同的方向。但偶尔回头,郭麒麟好像还在睡在他隔壁。

再听到郭麒麟的消息,还是王慧给白慧明打电话求救。

原本郭家父子的矛盾就掰扯不清,如今郭麒麟几次想要出国无果,多次积累之下,两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。

听到玫瑰园的消息,于谦披了衣服就要出门,白慧明拦他:“你去便去,那是你徒弟,该管着的,只你让小孟儿去算什么?郭家的家事,我们外人本不该掺和,但你是大林师父,你去还能说得过,可你带着小孟儿,你让他如何自处?”

于谦让她问得一愣,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,孟鹤堂笑盈盈接了话:“干妈这是担心什么?玫瑰园又不是龙潭虎穴,师父还能生吃了我不成?再者,您也说了这是家事,带别人怎么合适?我本就是干爹助理,自然要去给开车拎包的。”

“谁还拿你当助理了?”白慧明恼他,“少在这说生分话!”

“哎!是我说错话了,我这张嘴啊!我这张嘴啊!”

孟鹤堂假模假样掌嘴,他表演得夸张,白慧明却实在看不得这个,抓了他的手瞪他。

见人正了脸色,孟鹤堂也不再耍宝:“您也听了,我师父和林林都犟着呢,干爹和师父两个人,二对一,这不公平!”

于谦踹他一脚:“没大没小!你憋着造反啊?”

孟鹤堂腻歪着撒娇:“那也不能让我们林林受委屈啊!您就当疼疼林林!”

这倒是个好理由了,于谦默了声。

白慧明瞧着孟鹤堂一副天真娇儿的样子,一时无言。她既欣慰孟鹤堂终于肯把自己当自家人,又不知该如何劝阻他不蹚这个浑水。这种不可为外人道的事,叫他看见了,郭德纲又会怎么看他?她隐约能觉察到丈夫培养孟鹤堂的用心,只是一直以来,她都不愿意面对罢了。

还愣着呢,孟鹤堂已经收拾好东西跟在于谦身后出了门。

“干妈别担心啦,肯定不会有事的!”

白慧明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,无法阻止,突然怅然若失。

背过身,孟鹤堂心里同样也有种难言的失落。白慧明是真喜欢他,处处为他着想,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爱,但他对白慧明,却多少存着利用。如今日这般,白慧明向着他、为他说话,他明明应该高兴的,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很难过。

于谦看着开车的孟鹤堂,这个孩子惯会揣度人心思的,一个眼神就知道应该说什么话、做什么事,现下又对白慧明和于思洋动了真感情,还与郭麒麟要好,甚好,甚好!

进了玫瑰园,不消于谦吩咐,孟鹤堂自觉走到郭麒麟身边,和他并肩跪下。

看见孟鹤堂,郭麒麟脸上不自觉染了点笑意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孟鹤堂没转头,不卑不亢地目视着前方微微一笑,那笑里带了点胜券在握。

“来陪你看日出。”

偷摸着讲小话的两人没有被关注,郭德纲一心在于谦身上,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于谦的意思。他见于谦如见救星,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才又在主位落座。

孟鹤堂和郭麒麟这才有机会给自己的师父问好。

“怎么了这是?孟孟跪这儿做什么?快起来快起来。”

郭德纲作势要扶,于谦却一摔茶碗:“我看他敢!”

于谦到底是师哥,郭德纲讪讪坐回去,借着喝茶掩饰尴尬。

孟鹤堂乖巧接了话:“大林是师哥,孟儿自然不敢站着的。”

时隔多年,郭麒麟又听见孟鹤堂提起这“师哥”的论调,这些年来,受他照顾良多,郭麒麟心里又是一番别的滋味。

“他算你哪门子的师哥?这算得什么账?”郭德纲失笑。

“我家的账。”于谦回得不紧不慢,郭德纲心里却“咯噔”了一下。

原本这场合于谦不该带外人来,却偏偏带了个孟鹤堂,现下又说这是“家事”,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孟鹤堂算到自家人里了。

郭德纲心里有些不快,家丑不可外扬。毕竟孟鹤堂对他而言,到底只是个讨好于谦的工具。他“喜欢”孟鹤堂,纯粹是因为于谦“喜欢”孟鹤堂。

孟鹤堂看看郭麒麟,又看看于谦,结果被于谦一瞪,不由得缩了缩脖子,最后把视线落回到郭德纲身上。

郭德纲想叫孟鹤堂起来,不管他心里怎么对孟鹤堂不喜,表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怜惜的模样,即便孟鹤堂从跪下到现在不超过五分钟,他也得做足了心疼的样子。

“孟孟先起来吧,你腰上不好,别又伤着了。”

郭麒麟听到这话,指尖微蜷,难免失落。明明他身体也不怎么好。即便他早已明白,如孟鹤堂一样讨得众人欢喜是自己做不到的事,可真正如此直观地面对,还是意难平。孟鹤堂灵动讨喜,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师徒、父子关系,有如天上明月,皎皎高悬,可望而不可即。他曾一度向月而行,却忘了自己也身在凡尘,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?

“林林还痛风呢。”于谦说得不痛不痒,好像这一屋子的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。

郭德纲想借这机会一展自己的拳拳爱子之心,却忘了他真正的孩子也是观众。于谦只看着,大有一副你不叫郭麒麟起我就不让孟鹤堂起的架势,还在那作壁上观,悠哉游哉地品着茶。

无法,为了保全自己疼爱孟鹤堂的人设,郭德纲挥挥手:“都起吧,一个两个的都跪在这儿算什么样子。”

两人道了谢,孟鹤堂扶着郭麒麟起身。

孟鹤堂掌心的温度从小臂上传过来,郭麒麟用力地回握过去。他还是没法讨厌孟鹤堂,就好像孟鹤堂没法放任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一样。

于谦弹了弹袖子,终于正视郭麒麟:“说说吧,你现在是怎么想的?”

郭麒麟抿下嘴唇,孟鹤堂悄悄握住他冰凉的指尖。

“我想出国。”

话音刚落,郭德纲立刻反对:“父母在,不远游。你一个人跑那么远,叫我...你妈怎么放得下心?何况你学什么不能在国内学?”

郭麒麟有点想笑,但到底没说话。您那么多徒弟,等着被孝敬都来不及,缺我一个也不少,那么多留学生同胞,也不见得就没您对我上心。再者,都初中肄业了,还能怎么在国内读书?但凡多了解点都说不出这种话来。

于谦笑呵呵打圆场:“先别慌着下结论嘛。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,你让小孟说说?”

师哥台阶给递到脚边,郭德纲也没有不下的道理,呼出口浊气点了点头。

这实在是个烫手山芋。既不能逆了郭德纲的意思,又要尽可能地保障郭麒麟的权益。

孟鹤堂在于谦膝下承训多载,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——于谦是郭德纲的好搭档,是郭麒麟的好师父,夹在中间,两边都不想得罪,只好让孟鹤堂来当这个“恶人”。

“林林一个人出国,在外面没个照应确实是麻烦。在国内师父给看着,肯定出不了岔子。只是小孟以为......”孟鹤堂在这拖了长音,看上去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
郭德纲却让他两句话讨到好,一扬下巴让他继续说。

“只是小孟以为,林林要是一直在社里恐怕也难以见到什么世面......”

这句话让郭德纲上了心。德云社里的相声演员好好说相声就行,旁的不消管,只是作为班主郭德纲儿子的郭麒麟,却不能和普通演员一样没见识。

“你的意思呢?”郭德纲叹了口气,一压椅子借力正了正身子,抬眼问郭麒麟。

这算是让步了。

“如果不能出国,我想进娱乐圈。”

孟鹤堂在后面猛扯一把他的衣角,于是郭麒麟又补一句:“也不会忘记说相声。”

郭德纲看他一眼,食指在扶手上发出有节奏的敲击。他打拼多年,娱乐圈也遍地是他的人脉,郭麒麟就是进了娱乐圈,也在他的监管范围之下。

沉吟半晌,郭德纲淡淡提出最后一个要求:“德云社不能没有继承人。”

郭麒麟看向书房门外,那边传来王慧叮叮当当收拾家里的动静,他的视线在那停留了一会,眼里平静得可怕。对不起了,我尚未谋面的弟弟或者妹妹,我得给自己挣一个出路。

他微微侧头,看孟鹤堂一眼。孟鹤堂还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,在长辈面前,又适当地显出几分乖巧。郭麒麟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:“我要进娱乐圈。”

他不再想明月了,那本来就不是凡人所该拥有的。他想他该跳出相声圈了,走过名为郭德纲的长夜,奔向日出。

即便前路渺茫,孤勇以往。

于是,在郭麒麟的默许下,王慧怀孕了。

后来,郭麒麟正式进军娱乐圈;再后来,郭汾阳出生;再再后来,郭麒麟大火。

孟鹤堂问他快乐吗,郭麒麟难得醉得一塌糊涂,揽着孟鹤堂的肩膀,没骨头挂在他脖子上:“孟,孟,你、你知道吗?我以前一直在无尽长夜里追逐月亮,结果后来我才知道,人可以看到日出。”

他说着说着就哭,滚烫的眼泪淌过眼睑,淌过面颊,淌过下巴尖。

孟鹤堂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。真好啊,你还有日出。

他从不追逐明月,自然也看不到日出。











今天是没有月亮的小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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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带,快催@黎初淡栀梵 给我把你《不思明月》的下篇改出来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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