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怀

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

【谦堂】不看日出(中)

黑谦黑孟+台下 预警。

不适速退。

前文 
原文 




出了郭麒麟房间的门,孟鹤堂自觉往于谦书房去了。他不走这一遭,这事过不去的。

门没关,但他不敢贸然进去。深吸口气,孟鹤堂规矩地敲了门。

“干爹。”

“进来。”

孟鹤堂关好门进屋,于谦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等他了。

于谦点了根烟。平时顾着家里人他抽得少,孟鹤堂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在家里抽烟了。

地上摆了根藤条,小指粗细。孟鹤堂利落地挽了裤腿跪上去,圆柱体正卡在大小腿骨之间,膝盖因为紧绷的肌肉而处于半悬空的状态。

屋里的烟腾起来,逐渐扩散到整个房间。孟鹤堂抬头,只能勉强辨出于谦的眼睛半阖着,也不知视线是否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
孟鹤堂抿着唇,试着放松膝盖,调整好跪姿,立得笔直。没料想藤条嵌进膝盖的痛楚来得太突然,一不小心岔了气,呛了口烟,孟鹤堂弓起身子猛地咳了起来。但也只一声,他就掐着嗓子,用最粗暴的方式止了咳。而与之相对的,这么做的后遗症也十分明显,他不敢松手,只能一个劲地干呕。

孟鹤堂的喉咙痉挛着,发出了令人难受的吞咽声。他努力想维持跪姿,但生理反应让他连跪都跪不稳,上身抽搐着折下去又支起来,再抽搐着折下去又支起来,如此往复,最后整个身子都软下去,一个头磕地上,却还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
蜷起的身子战栗着,从里头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声,又很快被压下去,于谦听得皱眉,揉了揉额角,放下了烟。

书房里烟雾缭绕的看不清楚,只有孟鹤堂粗重的呼吸声和地上藤条滚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。

烟尘的颗粒还陷在喉咙的软肉里,让人想咳又想吐。他只能放缓呼吸,尽可能不惊动那敏感的喉咙。但膝下的藤条刚才在腿骨间碾了几个来回,疼痛也实在不容忽视。而缓解这种绵长痛楚最常用的方法之一——深呼吸——也不能用了。

孟鹤堂额头抵在地上,分担着膝盖上的重量。他想赖在地上不起,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。因为他不正好姿势,于谦是不会说话的。

孟鹤堂费力地抽出一只手,按在地板上借力,指尖被按得发白。他一面缓缓起身,一面控制着身体的痉挛,一面分神与喉咙里的痒意做对抗,还要在最后一个指尖离地之前调整出一副平常的神情。

窗没关,有小风吹进来,烟也就散了点。

于谦抬眼,正看见孟鹤堂被磨得泛红的额头,被生理泪浸湿的眼睛,鼓起青筋的脖颈,和掐在大腿的右手。

孟鹤堂屏住呼吸,挺直腰板,再次把全身的重量交付给膝盖上的软组织。

残烟没有被拿起,孟鹤堂硬生生挺到它烧完才听见于谦开口。

“你来这做什么?”

孟鹤堂垂着脑袋,只留给于谦一个毛茸茸的发顶:“小孟儿乱插话,自然是来请罚的。”

“乱插话?”于谦反问了一句,“你倒是会避重就轻。”

孟鹤堂比谁都清楚,于谦当着郭麒麟面说的“乱插话”不过是个托词,毕竟郭麒麟对这里头的暗流涌动一概不知,于谦又疼他如亲子,怎么舍得让他搅进来。

孟鹤堂觑了于谦一眼,又飞快地错开眼神:“孟儿不敢。但孟儿确实只错在抢了干爹的话。”

于谦俯身,单手掐住他的下巴,强迫他和自己对视:“不敢?你还有什么不敢的?”

孟鹤堂被带得重心前移,先前努力维持的平衡被打破,手在半空虚抓一下,最后只能勉强借着于谦的力不倒下。

这个姿势太熬人。跪立在藤条上原本就不易,现在在外力的干扰下重心还不断改变,但最后还是回到原位,再对休息过的膝盖进行二次伤害,随着时间的推移,疼痛也会成指数函数式递增。

看着人在自己手下辗转挣扎,却还是乖巧地守着规矩,于谦松了点劲。

“你那天说的话,是你的意思,还是郭麒麟的意思?”

“是孟儿的意思。”

于谦哼笑一声:“你倒是向着他。”

孟鹤堂答得乖巧:“干爹喜欢他,我自然是站在干爹这边的。”

于谦一愣,随即露了点满意的笑,松开孟鹤堂,他看上去颇为怜惜地抹开孟鹤堂脸上的指痕。

“好孩子。”

有了这一声似真非真、似假非假的感叹后,于谦便没了下文。孟鹤堂便跪回去,倒真像个“好孩子”了。

于谦假装看着书,余光却落在了孟鹤堂身上。孟鹤堂虽长了个兔子样,实际上却是个狐狸种,话只能信一半。但无论孟鹤堂是真想帮于谦,还是真想帮郭麒麟,都是好结果。

日头斜了,有点小风,正是惬意的时候,于谦没熬住睡了过去。

秋日里暑气未散,但夜间仍是以凉意为主。孟鹤堂光着腿已经在地板上跪了许久,再加上维持跪姿不易,已经发了一层汗。地板上的凉气腾起来,风一吹,便冷得一个激灵。

孟鹤堂瞧一眼还穿着短袖短裤的于谦,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起身给他盖上一层薄毯。

跪立的发力部位是腰和大腿,孟鹤堂腰上有伤,实在熬不起。方才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还好,现在一松劲,反而觉得痛了。

于谦还没醒,孟鹤堂也拿不准他能睡到多时,只能兀自强撑。直等到他腰腿都已麻木,汗珠顺着发梢往下落,地板上已经印出两条水形,于谦才悠悠转醒。

扫一眼墙上的钟,分针已经走了大半圈。

“起吧。”

“孟儿不敢。孟儿未得允许便擅自起身,”孟鹤堂将身子立得更板正了些,“这算是加罚的。”

于谦听出他在卖乖,理了理身上的毯子。想来是以为自己是故意晾着他,摸不清自己到底动了多大的火,才这样乖巧地来试探,便只笑笑,也不戳破。

看着于谦刚喝口茶便皱眉,孟鹤堂下意识就要去换水,刚一动腿突然想起自己还跪着,但也实在没那个力气再撑住,不妨掺在地上。

“干爹,这茶......”

“你急什么,”于谦搁下茶杯,弯腰把他捞起来,“让你起的时候倒没见你这么急。”

孟鹤堂受宠若惊,但又很快反应过来,于谦只是在提醒他茶还冷着,差不多得了,别耽误工作。

见人又泰然自若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,孟鹤堂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:“干爹,茶凉了。”

他跪了许久,还有个刑具一直硌在那折磨,这么突然地起了身,站也站不稳,腿一个劲儿地打抖。

于谦余光扫他一眼,给他把裤腿扯下来,边理边道:“茶凉了有什么,让我们孟仔受凉了可不好办。”

这样温柔的话,却让孟鹤堂感到一阵恶寒。

于谦被他这样违逆,定是会心存芥蒂的,他如此乖顺,也不过是想让于谦打消对他的忌惮。好在,他赌对了。

于谦确实不想要郭麒麟回去。虽然他总是站在郭德纲那边劝说郭麒麟理解他爸,但在关键时刻,他却还是会站在郭麒麟这边,久而久之,郭麒麟心中的天平自然也会偏向于谦那边。

打一棒给个甜枣,对郭麒麟也如此,对孟鹤堂如此。

“谢谢干爹。”

孟鹤堂退了半步,看上去很无措。

他不知道是那句“我自然是站在干爹这边的”,还是于谦身上滑了半截的薄毯打动了于谦,但于谦确实开始对他采用怀柔政策了。这是个不错的结果。

相比老辣的于谦,年少的郭麒麟显然好对付得多。

郭麒麟刚辍学回家,正赶上白慧明和于谦都要出门办事,家里没人,郭麒麟自告奋勇提出照顾生病不能去幼儿园的于思洋。

白慧明是真喜欢他,拿他当孩子,让一孩子照顾另一个孩子怎么让人放心。

但白慧明的迟疑却让郭麒麟误以为是不信任。

孟鹤堂看见白慧明的眉头皱起又松开,想着于谦心里大抵也是这样。只不过白慧明是真疼他,怕他帮衬这个、照顾那个累着,而于谦是真怕他,怕他起了什么反心招架不住,但又说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。

孟鹤堂看着心里难过。有的人明明被珍视却一逃再逃,有的人却用尽千方百计只为求一个信任。

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一条活路,也得让郭麒麟走出阴影。至少不能让所有人都在光明前望而却步。

“干妈不用担心,我把干爹送到地方让大哥陪着,然后就回来照看大林和洋洋。”

白慧明最终点了头。

孟鹤堂回头看一眼郭麒麟,然后跟着于谦走了。

郭麒麟有自己的心思,明着暗着打探于思洋对孟鹤堂的看法,最后听了个云里雾里的故事,只知道在于思洋心里,“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”。

孟鹤堂回来的时候也被试探一遍,然后顺理成章地补全了于思洋的回忆。

对于郭麒麟这种缺爱又敏感的孩子,和他在一起的于思洋就是一个行走的助推器。他甚至不需要像当年获取于思洋的喜欢一样,隐忍着在合适的时机演一场天衣无缝的苦肉计,就能轻而易举地动摇郭麒麟的敌意。

还是个孩子啊。

孟鹤堂想着,突然有点物伤其类的悲哀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于:乖孩子。

孟:我好乖,我装的。

下方彩蛋解锁五重反转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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